2007-03-28

[文摘]為什麼進出營區大門要用跑步的?

從入伍服役開始,一直就很納悶一件事。為什麼士兵每當進出營區門口就得小跑步?是因為比較菜嗎?

記得第一次放假離營,一整營幾百人的大隊人馬跑起來像是馬拉松比賽,最前面的連因為怕堵住後面的連而被怨恨,不得不發足狂奔幾百公尺。收假時,同樣也是在 營門外先大概整個隊,然後跑進營區。前往國軍台中醫院的情況大概也差不多,只要有憲兵駐守的門口(或是大型軍營的門口),就免不了看到一堆人跑進跑出。

說實在的好像也沒什麼道理,難道是怕慢慢走的時候有人掏槍出來把衛兵幹掉嗎?可是要幹掉衛兵,走進去再幹掉不是更好?跑得快就更不容易辨識夾混在其中的閒雜人等不是嗎?當時沒有好好地問問班長,想不到在幾年後的今天似乎找到了一點端倪。答案是...

[資治通鑑卷十一.太祖高皇帝中六年(紀元前201年)]皆 曰:「平陽侯曹參,身被七十創,攻城略地,功最多,宜第一。」謁者、關內侯鄂千秋進曰:「群臣議皆誤。夫曹參雖有野戰略地之功,此特一時之事耳。上與楚相 距五歲,失軍亡眾,跳身遁者數矣,然蕭何常從關中遣軍補其處,非上所詔令召,而數万眾會。上之乏絕者數矣。又軍無見糧,蕭何轉漕關中,給食不乏。陛下雖數 亡山東,蕭何常全關中以待陛下。此萬世之功也。今雖無曹參等百數,何缺於漢;漢得之,不必待以全。奈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萬世之功哉!蕭何第一,曹參次 之。」上曰:「善!」於是乃賜蕭何帶劍履上殿,入朝不趨。 上曰:「吾聞進賢受上賞。蕭何功雖高,得鄂君乃益明。」于是因鄂千秋故所食邑,封為安平侯。是日,悉封何父子兄弟十餘人,皆有食邑;益封何二千户。上歸櫟陽。

大意是說劉邦統一天下以後,論功行賞。眾臣各依自己的標準討論誰的功勞比較大。鄂千秋認為蕭何坐鎮後方,確保前線糧粖兵源不缺,而且在劉邦屢屢敗戰時也沒有 變節,他的功勞應遠大於在前線攻城掠地的將領。劉邦接受他的建議,賜蕭何「可以帶著佩劍、穿著木屐上殿,進入宮門時不必小跑步」。

柏楊對中國古代的官制、儀俗也相當有研究,本來他要出一本有關中國官制的書,後來因為獄中發生的一些事情而作罷。在這裡他加了一段註解:「金殿之上,皇帝跟高級官員面對,為了安全,官員們不准攜帶任何武器。古代中國人不穿鞋子,只穿木屐,一進殿門,就要脫下,一則保持清潔,一則保持莊嚴。至於細步奔跑,乃是軍營規矩,發展到皇宮之中,表示對皇帝的尊敬。特准蕭何免除這些限制,是一種殊榮。

原來古早古早就已經有這種奇怪的規矩啦...似乎跟幹掉衛兵沒什麼關聯。如果不是禮儀的目的的話,要考究起來可能就更難了。也或許只是不希望太多的人堵在門口太久,妨礙衛兵的視線吧?

另外,在網上搜尋的時候發現這個:「資治通鑑邦譯計畫」, 是日本人打算把資治通鑑譯成日本白話文所建立的網站,同時召募翻譯者。中國古代典藉的重要性連外國人都予以重視,台灣人身為全世界正體中文的最後守護者, 怎麼能錯過這部經典史藉呢?更何況「柏楊版資治通鑑」可以說是屬於台灣人的寶藏啊~(我想中國大陸在幾十年內應該都不會出版吧...太刺激了...)

2007-03-17

挑戰玉山北壁四號溝!!

三月九日,第二次來到玉山腳下。與兩年多前第一次造訪不一樣的,是有了這個...

小叮噹風車!鏘鏘~讚的啦!!

下午三點到逹東埔山莊,天色尚明,於是大家試穿了雙重靴,穿上吊帶,到外頭練習繩隊。這一批雙重靴是阿杰的公司APEX在2006年攀登阿空加瓜(Aconcagua)擔任技術教練時買的,上面的泥土可都是來自南美第一高峰呢!儘管有七頂峰之一加持過,雙重靴還是很難穿,而且還沒我的size。穿一雙薄襪還只能勉強塞進11號半的靴子,這時候還沒想到會造成我登山生涯中最痛苦的一趟行程...

繩隊行進在上回爬關北斷稜的時候已經駕輕就熟了,因此練習很快就結束。大家散步到塔塔加小隊辦入山証後就準備開伙,度過悠閒的第一天。晚上大家分配公用裝備,有三條主繩(25m半繩)、八隻picket(雪樁)、一個雪鏟、一堆扁帶環跟不附鎖勾環。個人雪地裝備則有冰斧一隻、冰爪、岩盔、juma一隻(上升器)。我的冰爪不夠長,跟阿杰交換了他那雙有麥肯尼(Mt. McKinley,北美第一高峰,後來「正名」為Denali)加持過的。

第二天,三月十日星期六,天氣特好

塔塔加到排雪山莊的這一段是趟頗輕鬆的行程(照理說),而且我們也沒有時間的壓力,於是大家懶洋洋地八點才從東埔山莊搭接駁車出發。在塔塔加鞍部做完各式各樣暖身運動之後,九點整才離開登山口,向排雲邁進。

我只能說,如果不是這該死的雙重靴的話,塔塔加到排雲可以很愜意的!!但是一雙Scarpa Vega雙重靴就重2.6公斤,背它上去也是需要很大決心的...雙重靴是為了雪地活動的需要而設計的,內靴有很好的保暖性,而外靴以全防水材質為主(例如塑膠)。為了能結合冰爪、在雪地中踢出踏階、或是站立在九十度的冰壁上,雙重靴的鞋底非常非常硬,腳踝的部份也完全不能彎曲。所以只要踩到不平的岩石,整隻鞋就會往某個方向傾斜,堅硬的鞋統就會磨擦到小腿脛骨周圍的皮膚。遇到上下階踏更是苦不堪言,一路唉唉叫,連秀傳的醫療隊都追不上...

到排雲山莊已是下午二點半的事,氣溫攝氏五度。早上出發單攻的大哥已經回到山莊,準備要下山了。看了單攻大哥拍的照片,湛藍的天配無瑕的雪,好想現在就衝上玉山之巔啊~

在等待其他伙伴的時候,抽空前往一個叫「西峰秘密花園」的新景點。就在往西峰路上2.1k路標旁的小路上切,有個帶有太陽能板的天線,看起來似乎是無線網路的基地台。鑽出樹叢後別有洞天,可以望見玉山主峰白雪皚皚的山頭,和整個排雲山莊。

傍晚的天色很美,在雲破天開的一剎那捕捉到這張滑稽的照片,大家都為了突然冒出來、彷彿垂手可得的美麗山峰讚嘆不已。

糜爛的第二天,早早就吃了飯看完星星上床睡覺。睡飽醒過來發現才十一點...好吧,繼續用力睡...




第三天,三月十一日星期日,什麼鳥天氣


一早就陰沈沈的,氣溫攝氏零度,希望走著走著太陽就會出來。把自己用力塞進雙重靴裡,又把背包裡的東西都倒出來,只帶了羽毛衣、水壺、頭盔、吊帶、勾環、冰斧、冰爪、雪樁、行進糧,雨衣雨褲都先穿在身上了。

過了主南岔路以後,路上開始有積雪,有點滑,大家小心地前進。天氣實在太灰了,大家都提不起勁,看到雪也興奮不起來。走到開始有鐵鍊的雪季路線(其他三季封閉),停下來穿吊帶,結成三人繩隊,登山杖留在路邊改用冰斧。雖然此段路況尚稱安全,但還是有可能意外墜落,所以採running belay方式前進,代價就是前進的速度頗慢慢。走在我後面的鐵馬是隊伍最後面的一個人,我跟豆花得停留在寒風中等他拆除確保點才能前進。鐵馬更是拆到快翻臉,因為戴著兩層手套手指頭變得很笨拙。

一路上到風口的鐵柵欄區,柵欄頂上的冰雪被強風吹成很有趣的斜向冰錐,有點像古早建築的斜屋頂出簷。從這裡開始積雪盈尺,必須上冰爪才能前進。雖然沒降雪,但強風加上濃霧的效果也頗接近一場大風雪了。觸目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呼出來的氣迅速地使眼鏡起霧,蒙在口鼻上的buff頭巾一下子就結露濕透了。


主北岔路的路標上黏著形狀很好笑的冰,鐵鍊上也是,可想見風勢凜洌。四天前一個牧師在這個地方滑倒墜落近三百公尺,岩盔撞破,當場死亡。這兩天山莊都在談這件事,搜救人員、消防、警察、直昇機來來回回好多次,都因為天候不佳無法把牧師帶下山。今天天還沒亮又有一隊原住民警察上山準備接應直昇機,但是上午天氣一直不好,我們在這段大斜坡上遇到撤回排雲山莊的警察大哥們。今天又走不了了...也因此我們走得格外小心。大約是墜落位置的鐵鍊旁留有一條毛巾,大家都不說話,默默地前進。雖然有上下兩道鐵鍊,還是挽救不了牧師的生命。類似的墜落意外在2003年的另一支隊伍也發生過一次,穿著簡易冰爪的隊友滑倒後從鐵鍊下溜了出去。因滑落力量太大,雙手根本抓不住鐵鍊,接下來在大斜坡上滑落、彈跳達兩百公尺。不過那一次奇蹟發生,積雪不夠厚的陡坡上遍地岩石裸露,但墜落的隊友完全沒撞擊到任何岩石,撿回一條命。可惜這次牧師沒這麼好運...

下到風口旁一個避風處,坐下來休息,阿杰和James前往起攀點探路。牧師的遺體就停放在旁邊往北峰的稜線上開闊地,用黑色塑膠袋包著。目視著牧師,心裡頭為他祈禱,希望他的靈魂已經到天父那裡,也希望所有登山者都能得到保祐。

二十分鐘後阿杰和James氣喘吁吁地回來,帶回來的消息讓大家陷入困難的抉擇。由於天候不佳,能見度很低,在起攀點完全看不到四號溝的路線,很有可能不慎切到三號溝去。另外雪況也不理想,起攀點的雪厚只有剛好一隻雪樁那麼深,意味著上面要架確保點可能不太容易。阿杰認為攀登有冒險性,而在視線不佳的情況下,可能會需要三到五個小時的時間才能攻頂。不過他把決定權交給大家。儘管夥伴們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但最後考量到攀登時間一旦拖長(在當時的天色氣候下很有可能),就可能失溫和摸黑下山,於是大家決定放棄四號溝攀登,改走傳統路線上主峰。

雖然不太甘願,但也還是去除了一直蒙在心頭上的顧慮。至少現在沒有時間壓力,也不必擔心會卡在岩溝上戴頭燈攀登。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歡樂的雪地活動啦~阿杰從頭教導大家雪地行進的觀念和技巧:正確的步法比任何滑落制動技術都重要,包括冰爪步法和腳掌著地的角度、冰斧的使用、之字形攀登、轉身動作、直線攀降、如何休息等等。

然後嘗試脫掉冰爪,練習最基本的踢踏步。先踢出一塊平地坐下,取下冰爪,這時心理壓力倍增。一方面是還不熟悉雪的特性,有滑倒的恐懼感;另一方面是我們活動的範圍並不像雪山圈谷那麼安全,萬一滑倒大概會墜落個一百公尺才停得下來,而那裡正是牧師殞命的所在...啊不管了,由於在厚雪、軟雪的情況下不適合穿冰爪(會踩到自己的另一隻腳),而登山也有可能遇到沒有冰爪的狀況,所以踢踏步是非練不可的技術。簡單來說,就是用雙重靴用力踢個幾下踢出可以踩得住的踏點。要是雪再硬一點,就用冰斧上的扁頭使出大車輪劈出一片踏點。

滑落制動其實才是大家最想玩的,James先示範了兩次滑降加制動後,阿杰杵在較低的地方讓大家可以安全地練習滑動制動(我們只練習坐式,另外兩種倒頭栽的制動我們覺得還是不要在這裡玩比較好)。大概練了三次我才掌握了滑落制動的訣竅,第一是雙腳一定要離地,以免踢到東西造成後空翻,同時縮小接觸雪面的面積才有「犂田」的效果;第二是在用冰斧鋤地的同時,腹部用力、背部弓起,使全身只有冰斧和雙膝共三點著地,這樣制動的效果最好。否則以我的重量如果平貼在地上,再怎麼用連續技狂砍都停不下來。

學會了滑落制動就可以玩滑降了。我們一口氣滑下三四十公尺,一位夥伴不小心又多滑了一跤,滑到沒有雪的地方才制動成功,結果撿回了一隻無主手套...(天啊...是牧師的!!!快丟掉!!!)

滑得很快樂,爬上去卻是很痛苦的事,氣喘吁吁地回到背包旁,補充點水份和熱量,冒著強風和濃霧爬回主北岔路口。同樣以繩隊確保爬完最後的兩百公尺,阿杰說:「冷到快要過身了...」把鼻水都抹乾掙、匆匆地拍完登頂照、便匆匆地下山,鐵馬仍然是邊收邊罵...

下山的路比較乏善可陳,而且穿雙重靴下台階痛得大家吱吱叫。最糟糕的是,下到主南岔路時,抬頭一看......




山頂放晴了......







第四天,三月十二日星期一,天氣不錯


昨天也是晚上十一點就睡醒了,後來聽到那群警察酒後大合唱(還有合音!我發誓我有聽到!)還以為是在早點名,看看表還不到十二點...很用力地躺在床上,以每小時醒來一次的頻率挨到早上。

八點鐘十五分下山,現在才是痛苦的開始。因為鞋子不夠大,只能穿單層薄襪,可想而知一定會起水泡,因為沒有毛襪吸汗,腳就好像一直泡在水裡一樣脆弱。大拇指也一直頂到鞋尖,鞋統更是持續地磨擦小腿脛骨的周圍。總之這八點五公里真是痛苦而漫長的路啊...

十二點十五分才到塔塔加鞍部,搭接駁車回到東埔山莊,卸裝、脫鞋子(呼~~),互道珍重。回程我們一車到東埔溫泉泡了一會兒,爽!體力活動之後最適合泡個熱湯了...活動到此也進入尾聲,希望明年雪多一點(全球氣候暖化,搞不好以後台灣沒得冰攀了),希望明年有十二號的靴子~~

2007-03-04

吳哥窟記行-Day 1

96.2.18. 台北→TPE桃園國際機場→暹粒國際機場→柬埔寨民俗文化村→飯店午餐及午休→洞里薩湖→晚餐→飯店

早上五點鐘在桃園國際機場第一航廈集合。最近執政黨很努力地去除前總統蔣中正在台灣留下的痕跡,機場也在九十五年十一月一日改名。由於還不太習慣這個名字所以覺得有點拗口,航廈內外也還是有許多標示名稱沒 改,可能還需要更多時間跟錢吧...。

往返柬埔寨搭乘的飛機是吳哥航空(Angkor Airways)的加班機,機上幾乎全部都是台灣旅行團的遊客。也許是飛機小或是機場不夠大,飛機並沒有停到航廈邊,而必須搭巴士前往登機。航程僅有三個半小時,到達暹粒機場大約是當地的早上十點鐘(柬埔寨比台灣慢一個小時)。

一下飛
機就熱氣襲人。吳哥窟位在暹粒省(Siam Reap),在首都金邊西北方470公里的地方。暹粒國際機場是個很小的機場,根據後來導遊說,幾年前才由中國政府出資協助興建。由於跑道長度受限於附近的河流而只有兩公里多,無法起降諸如747-400之類的大型客機。這個迷你國際機場的航廈也很迷你,只有一層樓,當然也就沒有空橋連接客機這回事。

機場航廈的造型與印象中的泰國寺廟有點像,但是少了繁複的裝飾,只有俐落的斜面,有點小陽春但頗具現代感。進航廈後就排隊準備入境,第一次體驗什麼是旅行社所說的「快速通關禮遇」。柬埔寨實施落地簽証,貪污嚴重的柬國官員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據導遊說,要當上機場的警察可是要交很多錢,錢自然就從觀光客的身上來。正常的狀況下,落地簽証的「小費」好像是每人三塊美金,然後就兩路縱隊,快步通過,警察的工作則是在旁邊數人頭......

雖然人可以快
速通關,但行李可沒有快速通關,在暹粒機場一切都是純手工。在體會了「快速通關禮遇」之後,接下來見識到什麼叫「海關棄逃亡」。大家填好了報關單之後,還拿在手上,拖著行李走著走著,啊就走出機場了?!海關櫃台只有空蕩蕩的三把椅子,沒仔細看根本不曉得那裡就是海關。不過也在海關服務的老爸本著同行的專業視角,硬是把海關關員揪了出來,企圖把報關單塞給他。只見那名關員手一指,「放在那裡就好了」...


上了冷氣不怎麼涼的遊覽車,先前往柬埔寨民俗文化村。當地的導遊小陳(其實不小了)是華裔第三代,祖父來自福建,不過大部份柬埔寨華僑已經不會說閩南語了。小陳也提供了一些柬幣給大家兌換,五百塊台幣兌換45000柬幣。由於台幣幣值比美金穩定,所以如果用台幣跟他換的話,用不完的柬幣最後還可以用原價再跟他換回來。柬幣(Riel,里耳)只有紙鈔,最小的面額是100塊,但是什麼也買不到。車上發了
頂「純手工」的草帽給大家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日一物成了旅行社的行規。

柬埔寨民俗文化村(Cambodian Cultural Village)有點像是九族文化村早期的樣子,只不過前者大賺外國觀光客的錢,而後者增加了許多遊樂設施,轉型變成與一般大型樂園沒有兩樣。民俗文化村裡大部份的設施都在戶外,意味著一條很吸汗的毛巾是少不了的。所幸園區裡有電動巴士(有點像十人座的高爾夫球車)全程專送,車上也有口齒不甚清晰的第四代華裔司機解說。

民俗文化村裡有個不小的水池,第一個景點就是水上人家。大家統統下車拍了一張照片之後,又統統坐回車上。第二個景點是小人國,這個就有趣得多,收集了幾件柬埔寨具代表性的建築作品,但是在口齒不清的解說之下,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哪個是哪個。結果因為天氣很炎熱,大家統統下車在皇宮模型前拍了張照片,又統統坐回車上。

第三個景點是水上劇場,上演三齣劇情「極為單純」的舞蹈,有海底總動員、天鵝湖、跟暗戀桃花源。也許,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這裡的村夫村姑的生活情話還是這個樣子單純可愛吧?還有我怎麼覺得柬埔寨很多男人長的都有點娘啊?跟他們是母系社會有關嗎?

回程的路上,有幾幢餐飲設施建造成中式、柬式、泰式、法式等式樣,雖然都有點怪怪的,但也反應出柬國歷史對文化產生的影響。

起點的主要建築物是間蠟像館。這裡也挺有趣的,不只是因為有冷氣,還加上第四代華裔司機的中文突然又變好的緣故。進入蠟像館的第一尊蠟像是美麗的歡迎仙女。古代的柬埔寨不分男女都是不穿上衣的,元朝使臣周達觀的真蠟風土記可以為証,當然仙女們也都是赤裸著上身。仙女出現在所有的印度教神話和柬埔寨壁畫裡,一方面可以說是守護著柬埔寨人民,一方面就像是柬埔寨人民的化身,在歡迎著全世界。高棉語裡仙女叫作apsara,管理吳哥窟所有古蹟的組織名稱就取作Apsara

蠟像館裡也有柬埔寨古代國王、現代國王、元朝使臣周達觀、還有一些柬埔寨少數民族的蠟像。但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尊聯合國維和部隊士兵摟著一民穿著火辣的當地少女。現代外來的人們不論是軍人、政客、投資者、遊客的一舉一動,都對柬埔寨人民造成深遠的影響。

在文化村門口有著滑稽的獅子。屁股翹個老高,兩隻手不知道在空中抓什麼。在所有的古蹟都有這種象徵皇家權力的動物。這隻獅子還有雙很帥的靴子。

中午回到住宿的飯店用餐(Angkor Howard Hotel),飯後check in,然後各自回到房間午休。這間飯店是台商投資的,所以到處看得到從台灣進口的和成牌馬桶啦、水龍頭啦...。雖然在柬埔寨算是五星級,但各項設備及擺飾其實還蠻簡單的。柬埔寨四季如夏,大部份旅行社都會安排在午餐後回到飯店睡一大覺,這後來成為每天吃飽飯後最期待的一件事。行李這時候送到房間,每件小費2000 Riel。


兩點半再度出發,下午前往洞里薩湖(Tonle Sap Lake)遊湖。洞里薩湖是柬埔寨第一大湖,豐水期面積有台灣的三分之一大。台灣的三分之一有多大呢?反正就是看不到邊就對了。有趣的是洞里薩不同季節的水位變化極大,而住在湖邊的人,也就跟著湖岸線的進退遷移,每年來回好幾公里。他們的房子是用木材和茅草搭的,一輛貨車就可以整幢拖走,到另一個地方落腳。更有趣的是,如果你翻翻地圖,會發現流入洞里薩湖都是些小溪,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儲水量和水位落差呢?原因在於中南半島的大河-湄公河,其上游是中國境內的瀾滄江。每當春夏融雪時,水量大增,但是湄公河的下游河道窄小,河水沒辦法很快宣洩到海裡,於是就由另一條支流-洞里薩河逆流湧進洞里薩湖。怪吧?

洞里薩湖並不是趟愜意的旅程,相反的,在這裡看到的幾乎是柬埔寨人民最貧困的一面。柬埔寨全國85%的人民從事農業,剩下的15%中以漁業為主。雖然洞里薩湖是全世界數一數二大的淡水漁場,但是這裡的居民還是窮得一蹋糊塗。加上多年的內戰,觀光客不管走到哪總是有一大群赤裸裸的小朋友圍上來要美金要糖果。觸目所及的一切,都讓人不由得深自反省。

不過洞里薩湖成為一個旅遊景點當然不是要大家來可憐當地百姓而已。實際上湖上人家的生活自古以來一直都沒改變,他們只是現在比較窮而已。撇開貧窮不談,這樣的生活方式在外國人的眼裡看起來還是很新奇的。除了大部份民宅是立在岸邊的以外,也有很多人家是真的住在水上。雜貨店在水上,教堂在水上,學校在水上,當然學校的籃球場也在水上。最諷刺的是這個:水上的環保局...連小陳自己都哈哈大笑......

湖中有像電影水世界(Water World)場景一樣的水上休息站,提供飲料和紀念品,也圈養了一些洞里薩湖裡的鱷魚。不斷地有兜售小香蕉的舢舨黏在我們的船邊,船上的小孩一直念著「one dollar、one dollar...」。一個獨臂的小男孩把洗澡的水盆拿來當船划,一個人在污濁的湖水裡玩得不亦樂乎,看得令人有點心酸。柬埔寨的國土在內戰期間被埋下了數不清的地雷,人民成了無辜的受害者。

回程的路上,更多更多的小朋友圍上來。導遊建議如果有帶小東西(例如糖果、鉛筆之類的)想分給小孩子,最好上車以後再打開窗戶分給大家。國內有人提出最好不要給小孩子錢或糖果,以免他們養成乞討的習慣,有些人也許就不去上學了。說的似乎也挺有道理,但是當真的見到一大群貧人家的小孩圍上來時,還真的手足無措。內心裡多少有種希望透過施捨以減輕我們在台灣過著奢侈生活的罪惡感。

傍晚回到暹粒省城的市區,單程的車程大約四十五分鐘。由於洞里薩湖水位變化的關係,有許多路段在漲水時會泡在水裡,因此沒有鋪柏油,路況也很差。來回兩趟「高級按摩路」讓大家都累了。暹粒省城不過是幾條街的大小,小到什麼程度呢?全省城只有三支紅綠燈。晚餐在一家叫Chivit的庭園餐館用餐,吃的是泰式料理。雖不是非常精緻,但以台灣的水準來看,也算是還不錯了。

晚上有在飯店內按摩的服務(含在行程內),是以肌肉鬆弛為主的按摩,不同於指壓油壓或最近台中很流行的泰式按摩。按摩在柬埔寨相當便宜,到按摩院的自費行程,按摩一節(一小時)只需十塊美金。

第一天,很熱,很累,按摩完便不醒人事,好睡得很。

吳哥窟記行-前言

今天電視新聞和中時電子報出現了「遊客多破壞大,吳哥窟快被玩垮」的慫動標題,想想今年春節我才剛去貢獻了一腳...。的確在出發前一直聽說吳哥窟受到嚴重的破壞,柬埔寨政府將要封閉吳哥窟一類的傳聞,但結論都是「要去趕快去」。這樣子遊客會減少才怪...

古蹟的維護和商業發展之間的平衡是很複雜的課題。縱然列入世界「遺產」,外國人還是沒有資格去限制貧窮的柬埔寨人民該怎麼樣利用他們的「財產」。相信不遠千里到世界遺產腳下的遊客們都是善意的,如果能有適當的規範和教育,就能減少這些善意對於世界遺產的無意傷害。親身到了這些充滿斷垣殘壁的現場以後,感觸更加深刻。

好了,遊記才是本文的重點。

春節期間的旅行團費總是嚇死人的高。以吳哥窟為例,平時五天的行程(實參觀三天)團費約18000元(雄獅旅行社,不含機場稅、兵險、落地簽、小費,食宿等級中上),2007年春節期間漲到約35000元,幾近一倍。但是對於都是上班族的家人來說,假期的價值和團聚出遊的機會更加難得。也許在老爸幾年後退休了會有更好的機會和價格,但那時候還玩得動嗎?在總價還可以概括承受的範圍裡(中國大陸和東南亞還算是便宜的了),「去吧!」

於是我們全家(爸、媽、我、姐、姐夫)在2007年的大年初一,一起去了趟吳哥窟。


[文摘] 君不君,臣不臣

(發牢騷先)我國某大部長不鼓勵大家學成語讀古藉,自求多福吧...

腦袋裡一直惦記著一個畫面,高中時候有個同班同學許書銘(現在去當醫生了),在大家都熱衷著金庸和黃易的年紀時,獨自抱著柏楊版的資治通鑑,讀得好像手裡拿的不是史書而是武俠小說。終於有一天,我趁著上課空檔在圖書館搜尋著準備拿來當日常消遣的戰史書藉,突然心血來潮,借了本柏楊版通鑑第一集......結果,出乎意料地一頭栽進去,欲罷不能。早上上班等車的時間、車上原本應該在睡覺的時間,都捨不得錯過。

柏楊認為中國最有價值的歷史著作只有史記和資治通鑑,把資治通鑑翻譯成白話文則是他的一大心願。但柏楊的文字不但不枯燥,反而相當生動詼諧,廢話不多而且總是一語中的。通鑑有一個很大的特色,就是客觀的史料主觀的史觀是分開的,司馬光只把自己的主觀見解寫在「臣光白:」的篇幅中。柏楊對這一點十分讚賞,因為史觀可能無法讓每一個人同意,特別是在不同的時代背景與價值觀之下;但史料卻是嚴肅的,可供後世鑑借的。我們可以看得出柏楊常常針對司馬光的一些保守論點加以抨擊,實際上是利用與司馬光的對話,諷刺當時的執政當局,傳播民主價值。不過,看來看去,這部書拿來諷刺現在的執政者,好像也還挺管用。想要讓台灣變得更民主,應該要鼓勵大家多讀書,而不光是拆銅像跟改名字吧?但是老百姓如果變得聰明了,執政者恐怕就沒那麼容易駕馭人民了...

以下這則故事,看起來非常眼熟,我找了原文來貼在這兒:

(第一卷.威烈王二十五年.西元前三七七年)

衛侯言計非是,而群臣和者如出一口。子思曰:「以吾觀衛,所謂『君不君,臣不臣』者也。」公丘懿子曰:「何乃若是?」子思曰:「人主自臧,則眾謀不進。事是而臧之,猶卻眾謀,況和非以長惡 乎!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悅人贊己,暗莫甚焉;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諛求容,諂莫甚焉。君暗臣諂,以居百姓之上,民不與也。若引不已,國無類矣!」

子思言于衛侯 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公曰:「何故?」對曰:「有由然焉。君出言自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為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君臣既 自賢矣,而群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君之君臣乎?」


原來論語裡孔子和齊景公的對話可以追溯到這段歷史啊!大意是說(以下藍字引用柏楊譯文),衛國國君做了一項錯誤的決定,全體官員卻一致讚揚那決定非常正確。孔伋(子思)對公丘懿子說:「我看你們衛國,真是君不像君,臣不像臣。」

真是deja vu啊...我彷彿看到了大部長在戰國的舞台上飛揚。孔伋接著又說:「君王經常的自以為是,大家就不敢貢獻自己的意見。做對了而自以為是,還排斥眾人的智慧;做錯了仍然自以為是,硬教大家讚揚,那就是鼓勵邪惡。不問事情的是非,而而只一味喜歡聽悅耳的聲音,可以說是絕頂糊塗。不管那是不是合理,而只露出忠貞嘴臉,滿口順調,那就是馬屁精。君主昏庸,官員謟媚,卻高高坐在人民頭上,人民不會認同。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國家必亡。」

關於這兩段,柏楊不但沒有加上自己的註解,反而順著原文翻譯得格外興奮,可以猜想這可能真實地存在於政治現實。孔伋也對衛國國君說明為什麼他的國家即將沒落:「君王說一句話,自以為是,官員們沒有一個人敢指出他的錯誤。官員們說一句話,自以為是,民間沒有一個人敢指出他的錯誤。君王和官員,都自以為英明蓋世,屬下的小官小民也同聲讚揚他們果然是真的英明蓋世。馬屁精有福了,指出君王錯誤的人卻大禍臨頭。如此這般,有益國家的善政,怎能產生?

有益國家的善政,怎能產生?

2007-03-01

割斷一條繩子需要多少時間?

用小刀割斷一條受力中的11mm動力繩需要多少時間?五秒?十秒?


正確答案是連半秒都不用。

也許你會覺得11mm很粗,動力繩又有外層的編織材質保護芯鞘,想要割斷應該得要花點時間吧?甚至你會覺得一般的小刀不好割,可能要用有點鋸齒的刀比較好鋸。

聽完了鐵馬仁波切的溯三光溪及四稜溫泉的故事之後毛骨悚然,寫下這篇感想。

今年過年的時候朋友自組隊去溯三光溪。隊伍的成員中有五名受過山難救助協會的標準訓練(依照全國統一教材),而另三名則是一般山友,都有溯溪經驗。隊伍中有三名隊員另外受過APEX的進階繩索技術訓練

由於在行程中發生的一些不在計畫中的延誤,所以在某一天入夜以後的七點鐘,大家仍然在摸黑高繞,企圖
到瀑布上方尋找營地。關於行進速度與時間掌控的應變對策不在本文討論的範圍內。但是當大家到達瀑布上方以後,卻發現上方的地形不如預期,不但無法立刻找到營地,還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前進會遇到更多地形,後退在微弱的頭燈下從高繞路線退回有很大風險,因為高繞的路線通常是極陡而且沒有路跡的。在不得已的狀況之下,只得尋找一個垂降點垂降。鐵馬仁波切自願先垂降到一片漆黑的峭壁下去探路。

最後所有隊員也都安全垂降到低點,並且找到可以勉強坐著度過一晚的空間。隔天一早,鐵馬仁波切檢查了前一晚所用的繩索,發現在暗夜垂降的過程中,繩索有一個地方已經受損。於是他就打了一個alpine butterfly knot以保護那個弱點,並且告訴大家不要把這個結解開。alpine butterfly是一種殘餘強度高、可以三向受力、而且受力後很容易解開的結。

結果呢,過了幾個地形之後,鐵馬仁波切意外的發現,那個結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人解開了!!

這表示隊伍之中的其他人並沒有認知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而在收繩的時候任意解開了這個結,結果是置隊友於無法預期的危險之中。在一般的訓練過程,應該都會被告知保護繩索的重要性。但唯有親眼所見,甚或是親手割過繩子,才能感受到繩子受損的可怕。看了這一段影片相信你也會跟我一樣對所發生的事毛骨悚然:



這段影片是在APEX的ARA訓練時拍攝,訓練項目是使用割繩的方式解除patient的上昇器荷重。正好可以看得出來,在受力的狀況之下,割斷一條繩子只需要輕輕地在繩索上劃一刀,如此簡單。不像電影中纜繩的斷裂是慢慢開花、一股一股地扯斷,登山繩的斷裂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因此,繩索保護觀念是絕對重要的。沒有受過相關訓練的人決不能讓他操作繩索,以免陷隊友於重大危險之中。此外,一知半解比完全不知道還要危險。在這個故事中從隊員們對繩索狀況的反應可以判斷出多數人對於繩索保護的嚴重性認知不同。

當然,事後的繩索檢查及保護只能防止已經受損的繩索發生意外,在垂降時的繩索保護更重要。尤其在垂降時繩索有很大可能在同一個位置反覆磨擦岩角,所以溯溪時應該把繩索保護裝備視為必要裝備,例如管狀的rope protector(帆布製品,可繫在繩索上的任意位置)。不過這又衍生出對於上昇或下降時通過保護裝備的訓練問題(還有下降器的制停安全),通過保護裝備比通過繩結簡單,但國內各個登山協會還沒有聽聞過有把相關的訓練納入基礎嚮導訓練中。只能說大家福大命大,至今發生繩索斷裂意外的機率並不高。但是把安全交給機率似乎太恐怖了一點。